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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陨落烬归尘》江妙 妈妈在我6岁生日那天,突然确诊了躁郁症。

妈妈在我6岁生日那天,突然确诊了躁郁症。

没任何前兆,没任何原因,只有一条妈妈闺蜜发给爸爸的忠告:

不要让她受委屈。

就是这句话,让一切都变了。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后来还要了我的命。

头皮被扯裂,妈妈狰狞的脸在眼前不断地晃。

死丫头!你又偷穿裙子,看我不打死你!

每次她一发疯,对我的称呼不是贱人就是死丫头。

可我明明是她的亲女儿。

她恨我,却像仇人。

一缕缕断发夹着零星的血肉,随着她狠戾的动作,不断往下飘落。

你为什么故意穿裙子刺激妈妈?哥哥的吼叫声穿透耳膜,我还来不及张口。

砰!

后脑勺一阵剧痛,黏 湿冰冷的液体渗进衣领。

我身体晃了晃,软软倒了下去。

接着是铁质摆件落地发出的撞击声。

入目是爸爸惊恐的脸,他扔了手中的外套冲向妈妈,嗓子喊破了音:悦悦,你怎么样!

他看不见我头上的血,看不见我软趴趴倒地。

眼里只有妈妈湿润发红的眼。

她指着我,换了一副惨兮兮的神情: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太生气了,没控制住。

说着,她捂住脸,嘤嘤哭起来。

爸爸心疼地将人搂进怀里,看也没看便对我连踢几脚,嘴里轻声哄着。

好好!不怪你!肯定是江妙的错,乖,不哭了!

爸爸的哄声跟着拳脚齐齐落在我身上。

我像是疼麻了,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痛。

只是眼前阵阵发黑。

我死扣着墙面,指甲嵌进缝里,试着爬起来。

可指甲劈断,人又再次跌了回去。

爸......哥哥

我忍住疼,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叫声。

没有意外,他们又没听到。

哥哥更是从我手背上踩了过去,围着妈妈连声哄。

那哄声,真刺耳。

可6岁前,他们也曾这样哄过我。

那时爸爸下班回家,第一个抱的人是我,他会给我讲故事,会半夜起床给我盖被子。

而哥哥总捂在怀里的糖豆子,也总是最先塞进我嘴里。

他们拿我当宝,因为我不能吃辣便双双忌口改吃甜。

因为我喜欢小裙子,便送了我各种颜色的花裙子。

可妈妈的脸色却一天天臭了。

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温柔而是渐渐转冷。

她偷偷烧了我的花裙子,新鞋子还有我的芭比娃娃,将我的头发剪得七零八落。

我向爸爸和哥哥哭诉。

可医生阿姨却告诉全家人。

妈妈病了,得了抑郁症,不能受任何刺激。

爸爸摸着我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软下了声:听话妙妙,你妈病了,咱们得让让她。

我咬着唇,默默点头。

从那时起,妈妈便成了全家的宝。

眼前的血雾不断扩大,冒出星星白点,胸口快要窒息。

爸爸......看看我......

他终于听到我急促的求救声,却没有走过来,只是施舍般看了我一眼,语气不耐:你妈发病了,别在地上装死,还不起来!

见他和我说话,妈妈哭的更凶了:是我的错!我磕头,我道歉!

说着她便直接往地上跪,头磕的砰砰响。

爸爸急了,转头朝我们大吼:带她走!别再让她刺激你妈!

舌根泛出苦味。

原来我的存在都是一种错误。

哥哥一把拎起我往楼梯上拖,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不穿裙子你会死啊?为什么刺激她,妈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他厌恶的连看我一眼都嫌烦。

所以看不见我身后一条长长的血痕。

也看不见我身上的白裙早被血染红。

我张了张唇,想告诉他。

是啊,再不穿一次,我就要死了,再没机会了。

可我喉间被掐住,什么都说不出。

上次去医院拿体检报告,医生拉着我不让走,说我是血癌晚期要赶紧住院。

我拿着诊断报告,刚回到家。

爸爸便皱着眉,指着我鼻尖责怪:又去哪疯了,也不知道在家陪你妈!

我嗫嚅着,掏出口袋里的报告单,还没递过去便被他一把抢过揉着丢进了垃圾桶。

以后成绩单这种东西不要拿出来,小心刺激你妈!

又是刺激......

穿裙子会刺激她,戴发夹会刺激她。

笑会刺激她,和他们说话会刺激她。

甚至连我留长头发,交朋友都会刺激她。

那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就不会刺激她呢......

嘴唇颤了颤,对着爸爸那张不耐的脸,我还是将血癌两个字咽了下去。

哥哥力气很大,还没上走廊站在楼梯上便将我扔了出去,头磕在墙上咚咚响。

血流得更凶了。

他毫不在意,只是问了一句:没摔死吧,等妈平复了,你再下来。

接着便响起爸爸讲电话的声音:

老林啊,悦悦又被刺激了,你赶紧来看看!

一阵嗯嗯啊啊后,他挂断电话。

甚至朝楼上喊了两声:江妙,给你妈拿件外套下来!

我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再也回不了话。

随即,一阵噔噔脚步声后,爸爸亲自上了楼。

路过我脚边时,他身子一顿,将我往旁边踢了踢,嘴里一阵埋怨。

养你有什么用!懒得连件外套都不愿拿,只会气你妈!

爸爸站在光里,居高临下瞪着我。

明明一步之遥,我却觉得远得出奇。

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匍匐着,想伸出手拽住他的裤脚。

脸上的血随着动作,啪嗒啪嗒往下掉。

可手还没够到人,便被重重甩开:走开!你好好想想待会怎么和你妈忏悔道歉!

我像个破布娃娃,又一次跌回角落的阴影里。

耳边不断盘旋着忏悔两个字。

十五岁,我参加班级年会演出,老师夸我长得好给我画了一个淡妆,后来演出超时我来不及卸妆,顶着妆回了家。

刚进门,妈妈便给我泼了一盆冰水。

三九天,外面正下着大雪,我心里也结了冰。

她愤怒的让保姆按住我,拿起扫把在我脸上使劲地刷,边刷边恶狠狠地咒骂:

脏货!我让你学坏勾引人!

我越是辩解,她刷的越狠,到最后她拿着扫把直直往我身上抽。

抽得我满脸血痕,皮开肉绽。

我瘫在地上缩成一团,哭着求饶:妈妈!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看见哥哥,她便又瘪着嘴委屈地哭:要不是江妙化妆,我也不会发病......都怪我!

于是,和以往无数次一样,我成了刺激她的罪魁凶手。

在我哥哥眼里,我被骂,被打,都是活该。

晚上爸爸将药放我床头,也只是冷着声劝我:哭够了,出来给你妈赔礼道歉,打你一顿她手心都磨破了......

从那一刻起,我终于明白。

江家是护着妈妈的港湾,于我却是禁锢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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