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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陷入依赖型人格,家长未曾察觉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次咨询中的阿兰,其父母都是教育工作者,一直为她的事情很操心。

阿兰在一家银行做部门经理,26岁,身高有1米65以上,相貌还不错。她给我的印象是非常的单纯,像是个在校的学生,她在一刹那间给人的整体印象与她的职业需要并不是很相符。她说话的时候皱着眉头,表情压抑。她要咨询的问题有个人形象方面的,还有职业、婚恋等方面的,很显然,她当前面临的心理困扰很大,想要解决的问题比较多,对自身的现状十分不满意。

阿兰毕业于一所有名的大学,无疑是个聪明的女孩。以前曾经因为爱美人变得很瘦,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至于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想辞去工作,确实令人疑惑。

然而,阿兰父母提供的一些情况使我不得不引起重视。她的妈妈用非常沉重的口吻对我说,“你不知道,她的情况很严重,心理咨询是没有用的。”我问这是为什么,她妈妈说,带她去机构看过,但她不说真话。阿兰瘦小的爸爸此时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的父母本身是从事教育工作的,从小到大对阿兰的教育都是非常正统。

我想,难道是由于熟视无睹,我把阿兰的心理问题低估了?我反复考虑了阿兰的表现,认为她确实具有抑郁的一些典型表现,但远远不到丧失自知力与自控力的程度。在与阿兰单独交谈时,她提供了与其父母相反的东西,她说,和别人争吵是因为心里特别烦,在咨询时感觉别人并不关注自身的感受。她之所以要辞职,是因为目前银行改制,关系比较复杂,她想要休整一下。是的,我想,这并非扭曲的思维方式,这完全可以理解。年轻人在职业的选择上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而父母往往停留在过去的时代,如果父母操心过多的话,往往会使这个问题复杂化。

一方面也许是由于阿兰父母过于忧虑的情绪、急于解决问题的态度,倾向于夸大她的问题,使阿兰的内心负担加重。另一方面,阿兰本人对于去机构心存恐惧,因而表现得失去理智。看来,在某些情况下可能并不是阿兰自身在夸大问题,而是其家人如此。而针对阿兰的问题,我考虑,她的心理问题有一半在于自身,另一半与她的父母有着密切的关系。也许后者更为关键,因为阿兰一直住在家里,而父母又双双退休,家人之间的相互影响非常大。

咨询的开始放在阿兰的辞职问题上。这一问题是当前困扰阿兰的问题,也是让其父母担忧的问题。辞职本身是基于对自身从事职业与自身能力素质及发展的综合考虑,它的本身我想不是问题。为什么在阿兰身上会表现得这么严重呢?

通过咨询,我发现,一方面,阿兰的父母总担心她辞职后会找不到更好的工作,这无疑给阿兰带来很大的家庭压力。另一方面,我发现阿兰虽然有许多自己的想法与打算,但在关键问题上,又表现出很大的家庭依赖。以上两点构成了阿兰心理问题中矛盾的两个方面,阿兰对家庭的态度是既逆反又顺从,经常责怪家庭阻力太大,而要决定做什么事情时又总想征求家人意见。

而父母对阿兰的心理则是既深爱又负累,既想放手让女儿对自己的生活做主,又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于是乎双方都背着沉重的内心压力。用她母亲的话来说,“真想把她给甩掉,但她总是粘着我,让你压力特别大”,我借机启发她的母亲,“我并不是赞成她辞职,但是,你们是否认识到,这恰好是一个让她自己面对自己的问题的机会?也许对职业问题的思考和决定有益于她的成长,而在这个过程中,你们的关注太多,是否会增强她的依赖?反过来又会给你们带来压力?”

阿兰的心理问题事实上是一个家庭问题,家庭中的相互关系夸大了问题,而且阻碍了阿兰的心理成熟,同时也加重了父母的心理负担。

在前面咨询的基础上,阿兰的父母对我更加信任,他们也感觉到自己一贯以来认为是正确的教养方式,其实存在很大的问题,只是当局者迷,自己没有认识到。那么,我进一步启发他们思考,之所以采取这样的教养方式,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依我个人判断,前面的咨询并没有深入到阿兰和其父母的问题起源,它只是解决了阿兰眼前的问题。我怀疑,在阿兰父母对阿兰的过度担心背后,是否说明父母的心理存在一定的问题?经过沟通得知,阿兰的父亲经常入睡困难,脾气比较固执,身体也不太好,生活中母亲的脾气有些暴躁。

我想,阿兰的问题也许只是眼前的,她的问题之所以被夸大,恰恰是父母问题的折射,而阿兰的问题的解决需要同时解决她父母亲的心理问题。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感觉很有意思,有些父母存在心理问题,但却通过子女表现了出来。另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即使是知识分子的家庭,也存在着这么严重的教养方式问题,这是令人回味的,也充分说明了思想、文化与心理是不能等同的。

我在潜意识状态下找到了阿兰母亲的病理性记忆,阿兰还有一个姐姐,阿兰的姐姐非常可爱,在很小的时候,阿兰才刚刚出生,她就夭折了。当时是冬天,阿兰的姐姐死去的早上,阿兰的母亲站在雪里,想要惩罚自己。阿兰的母亲突然哭了,我对她的病理性记忆进行重组,她的情绪基本平静了下来。

阿兰的母亲已经意识到了,那就是,阿兰在后来一直扮演了她可爱姐姐的替身,父母将对姐姐的遗憾与自责都转移到了妹妹身上,从理智的角度认识到这一点,将他们的潜意识整合到意识的水平。

阿兰姐姐的去世,伤害了她的母亲,而且在后来的许多年里,这成了父母亲心中一直没有消失的伤痛。我与阿兰的父母探讨这一问题,是阿兰能够出人头地,能够一生幸福吗?不,不是这样,在于阿兰的父母能够真正面对多年前大女儿的突然去世,这不是他们的罪过。如果他们总将这种罪背在自己身上,那么,这种负罪情感的压力会以各种方式去伤害他们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家人。

阿兰的父母似乎恍然大悟,他们也感到,这些年来,一直为女儿操心,不仅没有解决什么问题,而且还使自己处于一种紧张之中,原因就在于此吧。

现在,阿兰搬出去和父母分开住了,试图学会自立解决各种问题,而阿兰的父母也找了返聘的工作,生活更加充实,他们之间经常通电话,但很少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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