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炎球菌（学名肺炎链球菌）是一种常见的致病菌，它能够引起从轻微到严重的一系列感染性疾病，医学上统称为肺炎球菌性疾病（PD）。肺炎球菌疾病既能导致急性中耳炎、鼻窦炎等非侵袭性疾病，也能导致脑膜炎、菌血症、菌血症性肺炎等侵袭性疾病，是全球严重的公共卫生问题之一。
在中国，肺炎球菌也是导致年龄＜5岁儿童和年龄≥60岁的老年人因感染性疾病死亡的重要致病菌之一。尤其是老年人，因为免疫系统功能逐渐下降（称为“免疫衰老”），导致对病原体的抵抗力减弱，易受细菌、病毒等感染；而且常同时存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糖尿病、心血管疾病、慢性肾病等，这些疾病会进一步削弱机体抵抗力，并可能影响肺部结构和功能。此外，临床表现不典型、并发症多、部分人群未接种疫苗等因素，都让老年人成为肺炎的高危人群。
肺炎球菌的致病机制复杂，不同的血清型的肺炎球菌具有不同的存活能力和致病力。那么，肺炎球菌是如何引起肺炎的？有新的预防方法吗？
肺炎球菌是一种什么疾病？
肺炎球菌通常定植在人体的鼻咽部，一般情况下并不致病。当定植的环境发生变化，如得了麻疹或流行性感冒（流感）等呼吸道病毒感染、营养不良等情况下，肺炎球菌就会穿过黏膜防御系统，引发感染，其中一个可能就是进入下呼吸道引起肺炎。
肺炎球菌是导致肺炎的重要病原体之一，其中，社区获得性肺炎（指在医院外罹患的感染性肺实质炎症，包括具有明确潜伏期的病原体感染在入院后潜伏期内发病的肺炎）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肺炎，是感染性肺炎中最常见的类型。在中国，一项覆盖了30个省、涉及全年龄段社区获得性肺炎患者的研究显示，细菌检出率为27.08%，其中肺炎球菌检出率最高，达到了7.49%。
图片来源：123RF
肺炎球菌感染的治疗措施是什么？
当肺炎球菌感染发生时，临床治疗以抗菌药物为主。在疑似诊断为肺炎球菌感染时，医生可能考虑对非轻症患者、住院或急诊留观患者以及聚集性病例采集血标本等进行病原学检查（但门急诊的轻症患者一般不需要进行病原学检查），并开始进行经验性抗菌药物治疗，一旦明确病原，再及时调整为针对性治疗。医生可能根据感染部位、感染严重程度、有无并发症或基础疾病以及当地细菌耐药情况等多种因素，以选择合适的抗菌药物。
根据中国《急诊成人社区获得性肺炎临床实践指南（2024年版）》，对于病原体为肺炎球菌的急诊社区获得性肺炎，经验性抗感染治疗的推荐方案如下：
对于初步诊断细菌性社区获得性肺炎患者，医生可能争取接诊后4-8小时内启动抗生素治疗。当然，在急诊诊疗追求“快”的同时，医生还可能考虑将该疾病与其他疾病进行必要的鉴别诊断。
对于急诊轻症患者，医生可能考虑选择具有良好生物利用度的抗感染药物单药口服，比如阿莫西林克拉维酸或一代、二代头孢菌素；而年龄在65岁及以上、存在基础疾病（哮喘、非囊性纤维化支气管扩张、糖尿病、慢性心/肺/肝/肾疾病、免疫抑制）、酗酒、近3个月内曾接受β-内酰胺类药物则是耐药肺炎球菌感染的危险因素，对于这些患者，医生可能不考虑单用大环内酯类或四环素类，因为中国的肺炎链球菌对这两类抗生素耐药率很高。对于存在耐药风险患者，医生可能选用青霉素类酶抑制剂复合物、三代头孢菌素、呼吸喹诺酮类（指对多数呼吸道病原体有很好的杀菌活性的喹诺酮类药物）或奥马环素。
对于急诊留观/住院患者，医生可能考虑单独使用β-内酰胺类，或联合四环素类/大环内酯类（耐药率低地区），或者单用呼吸喹诺酮类或奥马环素。
对于急诊重症监护患者，医生可能考虑选择β-内酰胺类联合大环内酯类/四环素类，或联合呼吸喹诺酮类。
对于有吸入性肺炎风险的患者，医生可能考虑选择具有抗厌氧菌活性的广谱抗菌药物，如β-内酰胺酶抑制剂复合物、莫西沙星、奈诺沙星或碳青霉烯类等。除非出现肺脓肿或脓胸等并发症，且上述药物治疗效果不佳之外，医生可能不会额外联合硝基咪唑类药物。
然而，抗生素的广泛应用会产生耐药性问题。肺炎球菌对常用抗生素，如青霉素类、大环内酯类、头孢菌素和磺胺类的耐药性，在有些国家或地区已成为一个严峻的问题。
好消息是，肺炎球菌疫苗的研发和应用为预防肺炎球菌疾病带来了新的希望。在引入肺炎球菌疫苗接种后，监测显示耐药菌分离株有所减少。例如美国数据显示，接种这类疫苗后，青霉素不敏感菌株引起的2岁以下儿童疾病发病率减少了81%。这提示我们，预防接种疫苗可能是应对抗生素耐药的重要策略之一。
疫苗接种可以一定程度预防肺炎的发病。对于年龄大于60岁或属于危险群体（患有慢性肺部疾病、慢性心血管疾病、糖尿病、慢性肾功能衰竭、肾病综合征、慢性肝病、免疫功能低下、功能或器质性无脾、长期居住养老院或其他医疗机构或吸烟）的患者，医生可能建议接种肺炎链球菌疫苗。
目前，肺炎球菌疫苗主要包括肺炎球菌多糖结合疫苗（PCV）和肺炎球菌多糖疫苗（PPV，也称PPSV）。这些疫苗通过刺激人体免疫系统产生保护性抗体，从而预防肺炎球菌感染。研究表明，接种肺炎球菌疫苗可以显著降低疫苗血清型引起的侵袭性肺炎球菌疾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此外，疫苗接种还具有群体免疫效应，可以减少非接种人群中的侵袭性肺炎球菌疾病发病率。
图片来源：123RF
现有肺炎球菌疫苗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要么覆盖的血清型有限，要么人群针对性不强，比如23价肺炎球菌多糖疫苗（PPV23，也称PPSV23）虽然覆盖了多种血清型，但未针对成人高发血清型进行优化；13价肺炎球菌结合疫苗（PCV13）只覆盖了13种血清型，未涵盖成人高发的全部血清型。二是免疫原性方面，PPV23在免疫功能下降人群中免疫应答较弱（但如果只是有基础病、无免疫抑制，则不会减弱）；PCV13虽免疫原性良好，但其设计未针对成人免疫系统优化。三是接种对象上，PPV23主要用于2岁以上人群，PCV13主要用于儿童，成人接种策略不够精准。四是接种程序复杂且接种针剂多，如某些PCV13接种对象为6周龄-5岁儿童，程序较复杂，且前后需接种2剂-4剂，不利于高效开展预防接种工作。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科学家们开发出了覆盖血清型更广、接种程序简单、免疫原性好、安全性好、让患者依从性更高的疫苗，比如去年刚在美国获批上市的新型肺炎球菌疫苗——V116。
新型肺炎球菌疫苗问世，50岁以上人群只需打1针，30天后展现出良好的免疫应答
2024年6月，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V116上市。V116是专为预防成人侵袭性肺炎球菌疾病和肺炎球菌肺炎而设计的21价肺炎球菌结合疫苗，针对以下适应症：
对18岁及以上的个体进行主动免疫，以预防由肺炎球菌血清型3、6A、7F、8、9N、10A、11A、12F、15A、15B、15C、16F、17F、19A、20A、22F、23A、23B、24F、31、33F和35B引起的侵袭性疾病。
对18岁及以上的个体进行主动免疫，以预防由肺炎球菌血清型3、6A、7F、8、9N、10A、11A、12F、15A、15C、16F、17F、19A、20A、22F、23A、23B、24F、31、33F和35B引起的肺炎。
值得一提的是，V116专为成年人设计，涵盖了导致50岁及以上成年人中约84%的侵袭性肺炎球菌疾病的血清型，也就是有望帮助50岁及以上成年人预防84%的肺炎球菌疾病；而其他肺炎球菌结合疫苗的这一数据仅为52%。
本次批准主要基于代号为“STRIDE-3”的研究数据，这是一项关键性3期临床试验，评估了V116与活性对照药物PCV20（肺炎球菌20价结合疫苗）相比，在以前未接种过肺炎球菌疫苗的成人中的免疫原性、耐受性和安全性。
该试验主要终点的分析显示，根据第30天的相关指标测量结果，在50岁及以上成人（队列1）中，V116与活性对照药物共有的所有10种血清型中，V116引起的免疫应答呈现非劣效性（也就是说试验药物的疗效虽然不优于对照的活性药物，但疗效与对照的活性药物相当）。V116中包含的其中11种血清型中，有10种展现出了良好的免疫应答，活性对照疫苗不包含这11种血清型。此外，与50-64岁的成人相比，18-49岁的成人（队列2）中V116引起的免疫应答展现出非劣效性。
V116覆盖的主要肺炎球菌血清型中包括8种独特的血清型：15A、15C、16F、23A、23B、24F、31和35B，这8种独特血清型目前还没被其他已获许可的肺炎球菌疫苗所覆盖，而这些血清型在导致65岁及以上人群发生 侵袭性肺炎球菌疾病的血清型中的 占比约30%，是该年龄段疾病的重要致病因素。这种疫苗为单剂给药，也就是只需“打一针”即可起到保护作用，接种程序简单，方便实施，能够提高疫苗接种的依从性，减少因接种程序复杂而导致的接种不及时或漏种等问题，有助于更好地预防成人侵袭性肺炎球菌疾病和肺炎球菌肺炎。
图片来源：123RF
需要提醒的是，本文提到的新型疫苗还没在中国获批上市，且该疫苗的应用仍存在一些局限性，比如入组的患者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并不意味着该疫苗可以推广到所有这类肺炎球菌疾病的高危人群。请理性看待科学试验结果，实际的预防策略仍应以目前广泛使用、经过多年实践的标准方案为准，听从医生的指导。
相信未来，随着科学家对肺炎球菌致病机制的深入研究以及更多创新疫苗的研发，肺炎球菌疫苗只需低频次接种即有望长期有效预防，甚至有望让近距离接触过感染者的人（密切接触者）“阻断”感染。这将为众多儿童和老年人等高危人群带来健康水平的显著提升，让这一传染性疾病带来的负担大幅降低。
参考资料
[1] 杨媛, 张婷, 谢淑云, 等. 中国肺炎球菌性疾病防治现状及策略：感染性疾病防治的群医学实践[J] . 中华医学杂志, 2022, 102(8) : 605-610.
[2] 中华预防医学会, 中华预防医学会疫苗与免疫分会. 肺炎球菌性疾病免疫预防专家共识（2020版）[J] . 中华流行病学杂志, 2020, 41(12): 1945-1979.
[3] Forum of International Respiratory Societies calls for collaborative efforts to fightpneumonia –focusing on those at greatest risk. Retrieved Jun 5, 2025 from https://goldcopd.org/world-pneumonia-day/
[4] 中国医师协会急诊医师分会, 等.急诊成人社区获得性肺炎临床实践指南(2024年版) [J]. 中华急诊医学杂志, 2025, 34(3): 300-317.
[5] 许玉洋, 刘艳, 安志杰. 老年肺炎球菌多糖疫苗免疫反应和保护效果研究进展[J]. 中国公共卫生, 2021, 37(4): 584-588.
免责声明：本文仅作信息交流之目的，文中观点不代表药明康德立场，亦不代表药明康德支持或反对文中观点。本文也不是治疗方案推荐。如需获得治疗方案指导，请前往正规医院就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