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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刀与论文的博弈:外资医院用人标准会否重塑中国医疗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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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随着国家在医疗领域的开放,社会办医出现了新的模式,公立三甲医院迎来了真正的竞争对手。

202411月,国家卫健委等四部门发布《独资医院领域扩大开放试点工作方案》,宣布在北京、天津、上海、南京、苏州、福州、广州、深圳以及海南全岛等九省市设立外商独资医院。

这一政策如同一剂强心针,激起了医疗行业的深层震荡。

外资医院的用人逻辑、晋升方式、管理模式与公立医院体系有明显不同。

外资医院看重临床技术,公立医院注重学术水平;外资医院晋升看临床能力,公立医院晋升看论文课题;外资医院考核看业务KPI,公立医院考核看学科建设。

当公立医院仍将论文、课题、学术作为晋升、考核的硬通货时,外资医院正在紧锣密鼓地构建以临床实效为核心的医疗价值坐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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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系对撞:两种逻辑下的医疗异化

在公立医院体系内,医生的能力和价值考核被粗暴地简化为主要看SCI论文的层次和科研课题的级别。

在公立医院体系内,所谓的“躺平”不是指医生什么都不做,而是指医生只看病,只做手术,却不写论文,不申请课题。

在公立医院体系内,你只搞科研,不上临床,照样拿全勤奖,在某些医院,甚至奖金比临床还高;但是,你只上临床,不搞科研,即使业务量拉满也难免挨领导批评。

做一百台手术,不如写一篇文章,这不是玩笑,而是赤裸裸的现实。

温州心血管内科李晟医生,临床工作28年,担任心内科治疗组组长,承担了全院近一半的冠脉手术,技术精湛,患者口碑极佳,被同行称为行业大拿,但因科研论文不足一直未能晋升副高职称,直到去世前仍为主治医师,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但是,外资医院则展现出截然不同的生态。

某外资医院院长直言,“我们需要的是'有真材实料'的医生,需要有真正高技术的医生,不需要头衔多,动手能力差的医生,对于科研这块我们不做要求,需要的是踏踏实实搞临床业务的人才。"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外资医院拒绝的学术头衔一长串,长期搞学术,不上临床或只是偶尔上临床的这部分人,恰恰是公立三甲体系中位于医生金字塔顶端的“专家”、主任或学科带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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鲶鱼效应:倒逼医疗价值体系重构

外资医院的入场犹如鲶鱼进入沙丁鱼池,必将倒逼当前公立三甲医院的评价体系进行价值重构。

医学诞生于人类对生与死的敬畏,起源于人类对抗疾病、死亡的本能。

治病救人,为人类的健康保驾护航本应是医务人员的初衷,但是,曾几何时,这种初衷却慢慢偏离了方向。

随着学科水平、科研成果被作为医院等级评审和专科排名的核心指标,“学科建设”成了每个医院发展的重中之重。

背后的逻辑是,等级评审和专科排名不但与医院的品牌、影响有关系,更与政策倾斜和财政支持相捆绑,重点学科可获得财政专项、设备优先配置及人才引进特权。

这种以学科定资源的激励机制也迫使医院将科研产出作为生存筹码。

医院发展的指挥棒发生方向改变,医护人员的晋升和发展方向也随之改变。

为了在职称晋升上不落后,为了在个人成长上能“弯道超车”,医护人员不得不走上写论文、申请课题的“狂飙”之路。(

但是,人的时间和精力毕竟有“天花板”效应,一个方面投入多,另外一个方面投入必然减少。

临床方面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减少,意味着技术水平下降,医疗质量下降,病人满意度下降,这又与医学发展的初衷相背离。

外资医院重临床、轻学术,重技术,轻科研的发展策略,对当前的公立三甲医院体系建设无异于是一声当头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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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之路:临床能力本位的回归

其实,改革已经在悄然发生。

2021年,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与国家卫生健康委共同发布的《关于深化卫生专业技术人员职称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中也明确提出,要建立完善临床医生执业能力评价指标,将诊疗疾病覆盖范围、开展手术或操作的覆盖范围、单病种诊疗例数、平均住院日、次均费用、并发症发生例数等作为重要指标,科学准确评价临床医生的执业能力和水平。

2023年,上海试点卫生技术临床实践型职称评审,将疑难手术录像、患者随访记录纳入评价标准。

但是,更深层的改革尚需要制度层面的突破:

1) 撕掉医院的科研KPI”取消将论文数量与医院评级、财政拨款直接挂钩的政策,建立以疾病治愈率、患者满意度为核心的评价体系。

2) 开辟临床晋升通道:借鉴英国NHS临床卓越奖,让深耕一线的医生获得与科研人才同等的社会认可。

3) 打破传统学术垄断:建立临床病例数据库,将成功救治复杂病例的经验视为学术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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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

科研和临床本是医学发展的一体两面,也是个人能力建设的左、右手,不该是互相对立,而应是相辅相成的。

关键是要摆正临床和科研的位置,分清它们的主次,制定客观评价医生能力和水平的标准。

没有更好的尺度和指标绝不是长期用科研水平代替临床能力进行“一刀切”的正当理由。

临床医疗的本质是治病救人,应该回归以患者为中心的评价体系,不应沦为特权秀场论文工厂

医学的终极救赎,不在于产出多少论文,申请多少课题,而在于能否让每个身穿白大褂的医者,始终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出发。

当外资医院用市场化手段撕开公立医院的体系铁幕,我们或许正迎来医疗本质的庄严回归——让手术刀重新闪耀生命之光,让论文回归服务临床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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